进入6月，北京开花的植物便少了很多，栾（luán）树恰在此时盛开。满树黄花从初夏开到初秋，入秋后，叶色转为金黄，果实形似灯笼，挂满枝头，可从夏季持续到来年春季。栾树是集观花、观叶、观果于一身的优良树种。因此，人们常说栾树“一年能占十月春”。

栾树单花很小，但黄色小花密集地组合成大型圆锥花序，在蓝天绿叶的映衬下格外灿烂。花谢时整个花冠一起脱落，因花量巨大，落花如雨，场面颇为壮观，恰如其英文名“Golden Rain Tree”（金雨树）的意境。

栾树是高大乔木，加之花序生于枝头，我们便很少有机会看清楚它的迷你小花。若有幸遇到低垂的枝条，或待落花坠地时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每朵小花有4枚花瓣向后反折，不同于大多数植物花瓣的均匀分布效果，它的4枚花瓣都集中在一侧，很像半边莲。细看小花，也并不完全都是黄色的，花瓣基部通常还有一圈橙红色的鳞片。

栾树花谢后，圆锥形的果实便很快挂满枝头，部分花序甚至花果并存，果实初期为淡绿色，成熟后转为红褐色，犹如一串串灯笼，故又名“灯笼树”。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一书中写道：“那儿有几棵大栾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而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栾树的果实有3个棱，果皮膜质膨大，果瓣很薄，外面有网纹，内面平滑且略有光泽；种子黑色，近球形。

除了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外，栾树在我国的栽培历史也很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有关栾树的最早记载出现于先秦时期的《山海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朽涂之山，青水穷焉。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云雨，有赤石焉生栾，黄本，赤枝，青叶，群帝焉取药。”相传大禹治水期间，在“云雨之山”寻找女娲补天遗留的五色石时，发现了生于红色石头中的栾树，干黄色、枝条红色、叶子青色，人们相信这种植物有神奇的药效，诸位部落首领都采集它的枝叶入药。

《礼记》记载：“天子坟高三刃，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因而栾树也被称为大（dà）夫树。大夫在古代官职地位不低，素有“刑不上大夫”一说。可见，栾树的形象地位也不低。唐代诗人张说在《药园宴武辂（lù）沙将军赋得洛字》一诗中写道：“风高大夫树，露下将军药。待闻出塞还，丹青上麟阁。”诗中的大夫树即栾树。

栾树以其绚丽的色彩、强健的生命力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成为现代城市绿化的重要选择。从夏日的金色花雨，到秋冬的盏盏“灯笼”，它用自然的笔触为城市描绘出变幻的风景。如果你留意观察，或许能在下一个季节的更替中，发现栾树带来的惊喜。

（作者系北京林业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