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光灿传》，星河著，科学出版社2021年7月出版。

作者供图

编者按：郭光灿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院士、中国量子光学和量子信息领域的开拓者、先行者和奠基人。作家星河历时三年，撰写出33万字的《郭光灿传》，对郭光灿的工作、生活与科研经历做了细致入微的详尽评述，概括了郭光灿在量子光学与量子信息领域所走过的道路和所获得的成就。本报特刊发原书中的“尾声”部分，以飨读者。

假如给我一部90分钟电影的时间，我可以把郭光灿的一生拍得十分精彩；但假如只给我30秒钟MTV的时长，那么我会这样拍摄它——

一个孤独的少年，从海边的雾霭中逐渐显现出来，赤脚走在泉州百崎的乡间小路上。

在他的身边，有他的母亲郑算，有他的兄长郭辉煌和郭辉钦，有他的族人郭秋其……

渐渐地，他的身旁有了更多的旁人：郭其顺、郭廷祥、郭良枝……

少年继续走着，走到泉州的街头，他的周围换成了别人：王德辉、黄则兴、王建成……

再后来，这位少年成长为青年，走在北京中科大的校园里，他的周围再次换成别人：赵立平、朱敏慧、单焕炎、许子明……

再后来，这位青年走向中年，走在安徽合肥中科大的校园里，他的周围再次换人：桂文庄、闵乃本、杨国桢……

他就这样一直走着，一直走着，他的周围也一直在变换着人群：段路明、李传锋、韩正甫、周正威、张永生、黄运锋、郭国平……

最终，他走出中国，走向世界，走进充满神奇的量子世界……

他，就是郭光灿。

假如你仔细读完这部传记，假如你由此产生兴趣去寻找和了解更多有关郭光灿的资料和故事，那么你就会得到这样一个深刻的印象——中国量子光学与量子信息的开拓者、先行者和奠基人的形象，开始在你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郭光灿是中国量子光学和量子信息领域当之无愧的鼻祖，不但亲手开创与奠基，而且持续不懈地关注与钻研，探寻其中的奥秘，揭示内里的真相。中国量子科学能够走到今天，郭光灿敏锐而独到的眼光起到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和作用。

无论是对郭光灿点点滴滴的详尽记述，还是对郭光灿治学为人的高度概括，应该都包括在这部传记的字里行间了。但是在这里，还是有必要对郭光灿做一个更为全面的总体评价。

与郭光灿接触，在不同的阶段有着不同的感受，或者可以说存在着三重境界。

在近距离接触之前，他是一名院士，具有中国最高学术称号的科学家，似乎与普通人很远很远，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过于高大上的概念，不食人间烟火，只能远观仰视。

但在有所接触之后，你就会发现他也是一名普通人，同样也有喜怒哀乐，同样也有性格与脾气，甚至还会有普通人身上的各种缺点。这时你就会发现，他就是一名普通人，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然而在继续深入接触之后，你就又会发现，他与普通人还是有着很多明显的不同；在他身上，还是有着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素养——无论是面对问题时的敏锐程度，还是判断事物时的准确水平，都非常人所能及。而这，才是他更为显著的本质特点。

比如同样是家国情怀，普通人对于爱国的表达，也许是一种热情奔放的方式；而郭光灿的表达则不尽相同，他会通过更为宽阔和理性的视野，从科学发展的角度，以认真踏实从事科研的方式，完成自己对祖国的这种深厚感情。比如同样是面对祖国科技相对落后的状况，有人也许只会捶胸顿足抱怨连天；而郭光灿的做法却更为现实和具体，他会思考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好的方式进行赶超，逐渐改变这种落后面貌。

郭光灿是一名治学严谨学风端正的严肃学者，在学术研究中一丝不苟，踏踏实实，对于成绩从不过分吹嘘，同时希望他的学生与同事也都保持一颗平常心。郭光灿自然也有其个人化的情绪，但作为一名学者，他具有令人尊重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具有严格苛刻的学术底线与良知，具有一颗善意而公正的心。

就学术领域而言，郭光灿并非无所不知，对于量子科学研究也不可能做到什么都懂面面俱到。但他对于问题的把握却总是相当敏锐而准确，是科研领域里真正的领路人和学术鉴赏家。

郭光灿知人善任，能够充分调动团队成员的积极性。在郭光灿团队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鲜明的性格特点，各不相同，相距甚远。但郭光灿却有能力把他们紧密地团结在自己周围，各取其长，循循善诱，让他们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在各自的领域里作出卓越非凡的贡献。

——郭光灿的学生和同事李传锋、韩正甫、周正威、张永生、黄运锋、郭国平等人，以及很多熟悉郭光灿了解郭光灿的人，都以不同的语言方式，表达了上述近乎相同的意思。

事实上，笔者在书写郭光灿一生的同时，也在无意中描绘出了这些与郭光灿如影随形的科研工作者形象，等同于塑造出一组优秀科学家的群像。郭光灿，与他的同窗好友，与他的学生同事，与他不同时期的合作者，以及千千万万的科研工作者，千千万万的诚实劳动者，以一种凝聚合力的形式，为我们的民族，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人类文明，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郭光灿一路走来，历经坎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像一名高擎着火炬的孤独勇士。有几次，那微弱的火苗险些熄灭，但这位勇士依旧小心呵护，执着一意，不屈不挠，顽强地高举着它继续前行。最终这位勇士的心血没有白费，如今昔日的星星之火已燃成燎原的熊熊烈火，放射出璀璨耀眼的无限光芒。

是的，郭光灿本人，以及他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志，一方面是为国为民做出无数奉献的著名科学家，一方面又是芸芸众生中极为普通的劳动者。这部传记所依据的材料，除了少量的官方文件之外，大多数来自这些人的个体记忆。但正是这些无数个普通的个体记忆，构成了我们民族与国家的恢宏历史。正是千千万万像郭光灿这样个体的不懈努力，编织出我们民族的纵横经纬，构成了我们国家的牢固基石，铸建起我们人类文明的宏伟大厦。  

（作者系北京作家协会专业作家，主要从事科幻与科普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