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面胡同:讲述两位科学巨匠的传奇
□ 嵇立平
胡同京味儿
干面胡同,是北京市东城区建国门街道的历史街巷与住宅区,东起朝阳门南小街,西至东四南大街。该胡同在明代属黄华坊,因胡同东口对面有贮存官粮的禄米仓,运输皇家禄米的车马在此胡同络绎不绝,扬起的飞尘仿若面粉洒落,当地居民戏称为“下干面”,干面胡同故而得名。1966年曾更名瑞金路十六条,后恢复原名,2022年被列入首批首都核心区传统地名保护名录。
干面胡同也是许多历史名人的曾住地,如晚清名臣大学士李鸿藻、清朝皇亲贝子吴达海,以及现代著名学者钱钟书、郑振铎等。今天要讲的科普作家高士其、桥梁专家茅以升两位科学巨匠,让这条胡同绽放着独特的科学光芒。
高士其:播撒科普之光
高士其(1905.11-1988.12),我国著名科学家,曾任中国科普创作家协会名誉会长,是我国科普事业的先驱者和奠基人。
1925年,高士其赴美留学,于芝加哥大学获细菌学博士学位。然而,一次实验中的意外,使他感染脑炎病毒,落下严重后遗症。1930年归国后,高士其先在南京中央医院任检查科主任,随后辞职前往上海,投身科普创作。1935-1937年,他发表近百篇科学小品,并将原名“高仕錤”改为“高士其”,寓意“扔掉‘人’旁不做官,扔掉‘金’旁不要钱”,成为崭露头角的科普作家。抗战爆发后,他奔赴延安,与董纯才等人组建延安首个科技团体——边区国防科学社,受到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欢迎,被陈云称赞为“延安第一个红色科学家”。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高士其搬进北京干面胡同61号(旧31号)院东跨院。彼时,他全身肌肉严重萎缩,行动与言语极为艰难,但仍以顽强毅力坚持创作。无法握笔时,他便用颤抖的手握着特制的粗笔艰难书写,常常写几十个字便汗透衣衫;更多的时候,他通过缓慢吃力的口述,由秘书或妻子“翻译”记录,然后一遍遍审阅、一笔笔修正,经常一天仅能完成一二百字。靠着这种独特的写作方式,高士其30多年创作了60多万字的科学小品和科普论文、2000多行科学诗,以及20多部科学著作,把科学的火种播撒到无数读者心中。
如今在干面胡同61号院正门,还能看到旁边开的一扇小门,那是组织上特意为高士其坐轮椅出入方便而开的,从这扇小门穿过,仿佛还能听到当初高士其轮椅经过的“嘎嘎”声……
茅以升:一肩多任擘宏图
茅以升(1896.1-1989.11),我国著名科学家、曾任中国科协名誉主席等职,被誉为“中国桥梁之父”。
1916年,茅以升由清华学堂保送赴美留学,1919年获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工学博士学位。1920年,茅以升学成回到祖国,历任交通部唐山大学校长、北洋工学院院长等职。1933年,他主持建造钱塘江大桥,面对外国专家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在施工现场亲力亲为,发明涉水法、沉箱法、浮运法等技术,攻克80多个技术难题,仅用两年半就建成我国首座现代化公路铁路两用桥,成为中国桥梁史上一座里程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茅以升全家迁至北京,入住干面胡同33号院内一栋西洋风格的二层小楼。此时国家百废待兴,各个领域的建设如火如荼。茅以升先后被委以多项重任:出任中国交通大学校长、负责组建铁道技术研究院并任院长。1955-1957年,他又领命负责修建我国第一座跨越长江的大桥——武汉长江大桥,真是一肩多任,日理万机。
茅以升奔波于大学、研究院、桥梁建设工地,殚精竭虑地工作。回到干面胡同的家中,他又沉浸于各种方案的设计与研究。案头堆叠的文件与图纸几乎淹没了书桌:交通大学的教学规划、铁道研究院的发展愿景、人民大会堂的结构数据、武汉长江大桥的设计草图,以及《中国桥梁史》《中国的古桥和新桥》等著作手稿层层堆叠,沁渗着他的心血、汗水和万里跋涉的足迹,交织成新中国建设的壮阔图景。
如今,干面胡同33号院的西洋小楼依然存在,整体建筑基本保存良好,已被列入北京市第二批历史建筑名录,无声诉说着茅以升为新中国建设立下的不朽功勋。
(作者系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