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 小巧别致形如一叶莲
来源:科普时报 2022-08-30

□ 文/图 祁云枝



    作为《诗经》的开篇植物,荇菜,许多人或许没有见过,但一定读过听过,并且和我一样,曾经在心里描摹过。记得一位研究《诗经》的学者说,“参差荇菜”表面上写茂盛的荇菜,实则是描绘心目中的淑女。笔者不禁思忖,比兴窈窕淑女的荇菜,也一定生得妖娆多姿吧。

    刚毕业那年夏天,当我知道《诗经》里的荇菜,就是我们园子里水面上那一片小黄花时,心底似有一声叹息响起,我的失落显而易见。它太不起眼了,和不远处的荷花相比,荇菜的个头,像是来自于“小人国”;而和一旁红、粉、紫、黄娇媚的睡莲比对着看,荇菜,又像是混进米兰时装周里的乡下丫头。

    荇菜圆圆的叶子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本该平展展铺在水面上的叶子,为了争夺阳光,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你踩踏了我的衣裤,我遮挡了你的裙裾,挤挤挨挨。植物的平和之美,完全淹没在强烈的生存欲望里。

    没有参差的美感,倒像是争着抢着要从浮水植物变成挺水植物。五瓣小黄花,密麻麻从叶子中间伸出头来。远看,像是水面上开出了一片蒲公英花。

    我对荇菜看法的转变,来自于它的近亲“一叶莲”。查资料得知,一叶莲和荇菜同科同属,说白了,它们是近亲的姊妹,连名字都可以混在一起喊: 金银莲花、白花莕菜、印度荇菜。这样看来,市面上荇菜属的植物,都可以叫作一叶莲。

    前段时间,我路过植物园水生植物区,见这里的荇菜也在开花,便停下脚步,弯腰低头细看。突然间发现,除过花朵的颜色有别外,荇菜的叶型,花朵的大小与模样,和一叶莲简直就是双胞胎姐妹。

    若是剪下一片带了花蕾的荇菜叶子,放进清水瓷盘里供养,一样是美丽出尘的“仙女”,和一叶莲比起来,只不过穿了黄色的衣衫。

    想起来,荇菜一直都漂浮在唯美的诗里:“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阔别康桥20年后的徐志摩,看到绿油油的荇菜,就像看到了自己在康桥的幸福生活。

    “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青荇无痕。”短短十六字,让人有美的联想外,还勾勒出荇菜高洁的品质。

    我不禁自责起来,为何当初厚此薄彼,细细想来,我的偏见与它们生长的方式,有很大关联。

    一叶莲,一叶一花,占据了一个独立的水面空间。因为空间狭小,我的目光,便直接聚焦到它秀丽的花叶上。而荇菜,在植物园水面上群居生长,直径两三厘米的花朵,在宽阔的水面上,根本没有优势。即使花朵的色彩是亮眼的黄,也因了小而多,便成了如蒲公英般的芸芸众生。

    拥挤的群像,很容易便淹没了个体的姿彩。当然,偏见的根源还是在我。当时距离荇菜较远,我根本看不清花叶的细部,却还要拿它与荷花比高低,和一旁的睡莲比容貌。很多事情,眼里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这样想来,真是对不住荇菜。

    一阵风过,金黄的荇菜摇头晃脑,似在对我微笑,身边荡开细小的水纹。想必那自责与抱歉定是被它们听了去,鼓足劲儿要美给我看。

    有人曾说:“在大自然里,每一细小的生命都是可贵的,而且放大倍数越大,引出的细节也越多,完美无瑕地构成了一个宇宙。”

    当我停下匆忙的脚步,发现大自然里,所有的花儿都美。并且,越细小,越美丽。我眼前的荇菜,就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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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枝
研究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专家简介
祁云枝,研究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科普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美文》《科学画报》《科普时报》《西安晚报》等专栏作家。散文刊《人民文学》《北京文学》等,入选《中国2021生态文学年选》《中国文学年鉴2022》《2022年民生散文选》。著有《植物 不说话的邻居》《我的植物闺蜜》等。获中华宝石文学奖、丝路散文奖、首届国际生态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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