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车轮又转到了年底，圣诞节快要到了。每逢圣诞夜，欧美国家的家庭会在门楣悬挂圆环形植物装饰——“圣诞花环”，它的主角是欧洲冬青，红艳果实搭配翠绿叶子。我国没有欧洲冬青，但有它同科同属的近亲——枸（ɡǒu）骨，两者外形极为相似。

枸骨叶子四季常青、油光锃亮，仿佛涂了一层蜡，这层蜡质正是它抵御严寒的“法宝”。

一簇簇红艳果实密集点缀在青翠枝叶间，这是绝大多数冬青属植物的共性，也是人们喜爱它们的原因。冬青在欧美人心目中的地位，如同梅花在国人心中一般，都是铮铮铁骨、傲雪凌霜的象征。在欧洲古老传统里，冬青树被认为能驱除邪恶；英文中冬青属中常绿种类“Holly”，就源自“holy”（圣洁）一词。

枸骨的红果和欧洲冬青差别不大，但它的叶子明显要霸气得多。枸骨叶片边缘的刺，比欧洲冬青的更尖、更长、更威武，还带着前凸后翘的凌厉感。欧洲冬青的刺大多在同一平面向外伸展，不仅细而短，还略显温和，不过刺的数量要比枸骨的多。

细看枸骨叶子，大多从五边形叶片边缘伸出5枚硬刺，从上往下看宛如飞鼠：四条腿伸展修长，叶尖反翘的最大硬刺，俨然是飞鼠的长尾巴，这或许是它别名“老鼠树”的由来。

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枸骨描述精妙：“叶有五刺，如猫之形，故名。树如女贞，肌理甚白，叶长二三寸，青翠而浓硬，四时不凋，五月开细白花，结实如女贞，九月熟时绯红色，皮薄味甘，核有四瓣。”可见，李时珍认为其叶子酷似猫咪，这也是它被称为“猫儿刺”“老虎刺”的缘由。

枸骨剑拔弩张的尖刺，意思再明白不过：不愿与动物友好往来。冬日绿色和果实稀缺，这些密密麻麻的尖刺“保驾护航”，食草动物们不敢轻易靠近，就连鸟儿也不愿逗留。因此，枸骨还有“鸟不宿”“雀不踏”的别名。

在枸骨的学名Ilex cornuta Lindl中，“cornuta”在拉丁文中意为“角状突起”（特指叶子具刺）。古今中外植物学家对它的印象高度一致，“刺”也成了识别枸骨的核心特征。

枸骨的花并不起眼，淡绿微黄的小花躲在叶腋间，透着几分羞涩。枸骨的雄花只有雄蕊，没有雌蕊；雌花虽同时具备雄蕊和雌蕊，但雄蕊却败育（指植物胚胎因自身或外界因素，在发育阶段死亡或成熟胚无法正常萌发）。因为它们是风媒花，本就不需要蜜蜂和蝴蝶过多关注。

在安徽马鞍山当涂县的万佳山，生长着一棵1200岁的枸骨，传说这是唐朝的当涂县令、著名篆刻家李阳冰亲手栽种的。

如此看来，枸骨也是长寿树，是因为它懂得“防御之道”，才得以经历千年风雨仍枝繁叶茂。

（作者系陕西省植物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