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幻想是科学的本质属性之一(下)
□ 王渝生
来源:科普时报 2021-02-28

余生趣潭

科学幻想作品在自然科学技术发展历史中一直占有一席之地。特别是在近代实验科学诞生之前的古代,思辨性的科学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常常见诸神话、传说、假说和幻想。

近代科学革命之后,随着18世纪、19世纪、20世纪的技术革命,顺次诞生了蒸汽时代、电气时代、电子时代(信息时代),科学技术逐渐成为第一生产力,科学思想则逐渐成为了第一精神力量,人类对未来的科技发展和社会形态有了更多的基于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以及二者相结合的深入思考和想象。如关于宇宙航行、星际旅行、太空移民、外星人、机器人、克隆人、人工智能等的设想,都是科技史篇章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华民族是一个富于科学幻想的民族,也是一个富有创新精神的民族。现在宣传中华传统文化,《论语》《孟子》《三国志》火得很,殊不知《易经》《墨经》《山海经》中有多少优秀的传统科学文化,有多少奇特的科学幻想,有多少可贵的创新精神!这是40年前李政道在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演讲时提出的科学“新三经”,我当时在现场听到的。

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实则在7000年以上)。5000多年前,世界文明四分天下,中国有其一。2000多年前,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的文明相继衰亡下去,中华文明还在持续发展;这时爱琴海出现了古希腊后来是古罗马文明。因此,2000多年前,中华文明和希腊文明,犹如两颗璀灿的明珠,在世界的东方和西方交相辉映。

这时如果说世界文明两分天下,中国占半壁江山。1000多年前,欧洲进入封建时代,史称“黑暗中的中世纪”,中华封建文明在唐宋金元时期在世界上独领风骚。我们不仅有技术上的“四大发明”,科学上的天、算、农、医,还有夸父追日、嫦娥奔月、女娲补天,盖天、浑天、宣夜说、敦煌飞天、万户升天等“科幻”。只是到了近代,西方有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科学革命,有了资产阶级革命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中国还在封建老路上蹒跚地爬行,这才落后了。

中国近现代科学的发展,经历了一条充满艰辛和屈辱,同时也是奋斗与辉煌的历程。在改革开放、社会转型的今天,我们的科幻创作、科普创作,需要创新,但切切不可数典忘祖!

我国现代科幻文学的萌芽始于20世纪初,但只是个别人的探索。20世纪50年代以来,新中国产生了第一批业余科幻作者,如郑文光等人。70年代未80年代初,是中国科幻颇为闪光的年代。如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曾经发行上百万册,童恩正的《珊瑚岛上的死光》则被搬上了银幕。1981年,我在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读研究生时,参加过对李约瑟博士的接待。我记得他主动地问过我们,中国人写科幻小说吗?他又说,科学需要幻想,幻想是科学之母。兼具科学性和文学性的科幻作品才有生命力。到了1986年,杨振宁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过,最近书店里武侠小说颇多,科学幻想小说寥寥无几,有点不堪设想。他又说,美国非常重视科技报道,经常出版科幻小说,这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的科幻创作又开始了一次新的启动,《科幻世界》成为全球发行量最大的科幻杂志,诞生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国科幻作家,如星河、刘慈欣、王晋康、钱莉芳、何夕等人。2015和2016年,刘慈欣《三体》和郝景芳《北京折叠》相继荣获世界科幻最高奖“雨果奖”。2016年,在央视节目《2015科幻盛典》中,科幻作家韩松与生产出液态机器的科学家进行了科幻与科学的一次握手。直到现在,关于科幻作品的理论问题,科幻作品属不属于科普作品的问题,还在引起激烈的讨论和争议。我认为我们应该总结我国科幻创作的历史经验教训,同时借鉴和汲取西方国家科幻作品创作的经验,不要加很多的框框,干起来再说。但是,科幻科幻,姓科名幻,一定要有科学性,更要有幻想。既然是科幻作品,还要有文学性、艺术性。至于它是不是科普,我看不必严格要求。(下)

(作者系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科技馆原馆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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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渝生
科学史家,科普名家,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
专家简介
王渝生,1943年重庆生人,1966年毕业于四川师范大学数学系,1981年毕业于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理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德国慕尼黑大学博士后。曾任全国政协委员、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委员,北京市科协副主席、科普工作委员会主任,中国科技馆研究员、原馆长、党委书记。著有《自然科学史导论》、《科学寻踪》《科技百年》《中国算学史》 等,荣获国家图书奖、中国图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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