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上旬,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宣布,正式对特斯拉超过290万辆搭载“完全自动驾驶”(Full Self-Driving,简称FSD)的车辆展开调查,原因是这些车辆在启用FSD时发生了超过50起交通违规和14起事故,造成至少23人受伤。与此同时,特斯拉发布了FSD v14.x更新,重新引入“Mad Max模式”,允许车辆更频繁变道、更紧密跟车,引发监管机构与消费者双重担忧。
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国《消费者报告》最新调查中,仅有14%的受访者表示FSD会提高他们的购车意愿,另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坦言——“自动驾驶让我更犹豫。” 这场争议,俨然是一次21世纪的“马车与汽车”之辩。
马车的暮色:时间的第一道裂缝
19世纪末的伦敦,街道上充斥着马蹄声与粪便味。那时的汽车,被讥为“无马车”,是一种不被理解的异类。
英国甚至颁布了《红旗法》(Red Flag Act),要求每辆汽车前都必须有人举着红旗步行,引导车辆前进,以免“吓坏马匹”。换句话说,未来必须在“红旗”的约束下前行。
然而,时间从不征求许可。
从蒸汽马车到内燃机,从奔驰专利汽车到T型福特,机械的轰鸣声一点点吞没了马蹄的节奏。几十年后,当最后一辆出租马车退出纽约街头,人们才恍然——自己已经跨越了一个时代。
那场从马到车的过渡,不只是交通方式的替代,而是一种“控制权”的移交。人类从驾驭生命的动物,转向驾驭无生命的机器。这一转变带来的,是速度、力量与自由的重新定义。
蒸汽机与卢德派:时间的回声
时间倒回半个世纪。
在英国中部的纺织工厂里,织布机昼夜轰鸣。那些手艺精湛的工匠发现,他们赖以生存的技艺,正在被机器一点点吞噬。他们选择了用最原始的方式反抗:砸毁机器、焚烧工厂。这次反抗史称“卢德运动”(Luddite Movement)。
但机器并未因此停下。相反,它们被改进、扩散、普及,最终成为工业革命的核心动力。卢德派的愤怒,成为时代的一声叹息。
每一次技术跃迁,都要穿过一段“心理抵抗期”。人类的本能倾向于维持熟悉的秩序,而技术的脚步却总是超前半步。那些在裂缝这边的人,看见的是混乱;而在裂缝那边的人,看见的却是未来。
特斯拉FSD:未来的第二道裂缝
今天的FSD,就处在这样的裂缝边缘。
在一部分人看来,它危险、夸张甚至是“过早问世”;但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它代表着人类驾驶文明的下一个阶段。
特斯拉CEO马斯克曾宣称,FSD将使汽车成为“会自己开车的机器人”,未来每辆车都能在无人驾驶状态下出行,为车主“自动赚钱”。然而,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显而易见:系统误判、算法延迟、突发事故屡见不鲜。
FSD v14.x在10月更新后增加了对城市复杂路况的识别能力,也重新开放了“Mad Max模式”。这意味着车辆可以在更高车流密度下进行主动变道,极大考验系统的预测与反应。
支持者认为这是AI进化的标志;反对者则称它是“用人命换数据”的赌博。
监管机构NHTSA的调查,正是这场拉锯的缩影:一边是创新的冲动,一边是安全的底线。
但就像百年前的《红旗法》,这些阻力或许只能延缓,而无法阻止。
AI:第三道裂缝,正在撕开
FSD只是AI落地的一个缩影。真正更大的裂缝,是AI本身。
ChatGPT、Claude、Grok、Gemini、DeepSeek……它们让人类第一次直面“智能的镜子”。AI能写代码、作曲、写论文,甚至构建完整的公司策略。
近期,Anthropic公司全面封锁中国地区用户的访问权限;OpenAI调整API授权;欧盟加速制定《AI法案》。这些举措看似保护人类,但更像是在时间洪流中钉上一块木板。洪水仍会冲来,只是会冲得更猛。
正如蒸汽机推动生产、汽车改变城市,AI正在改变认知与权力结构。
裂缝之后:一个预演的未来
未来,自动驾驶竞争还会延续,形成新的行业格局。届时,驾驶可能不再是人类的主要任务——而是一种选择。
在那个世界里,驾驶舱也许被重新定义:不再是方向盘与油门,而是一个移动的智能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