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渝生
余生忆谭
漆器,被誉为“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国粹”,与瓷器、丝绸并列,承载着中国古代工匠的智慧与自然观,其美学融合实用与艺术,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符号。
作为漆器工艺中的一种技艺、雕漆工艺中的一步工序——髹(xiū)漆,见《续资治通鉴·宋徽宗政和元年》:“辽主方纵肆,贪得南方玉帛珍玩,而贯所赍(jī)皆极珍奇,至运两浙髹漆之具以为馈。”
髹漆,同“髤漆”,是指将漆涂在器物上。雕漆通常需要16毫米厚的漆,必须髹漆300道左右。髹漆的最佳温度为23℃-30℃,相对湿度80%,工匠需在闷热潮湿的车间工作。髹漆特别是雕漆物件十分精美,艺术性、实用性兼具。
历代赞美“髹漆”的诗文不胜枚举,比如,唐代刘禹锡:“瑶坛被髹漆,宝树攒珊瑚。”北宋陈师道:“一点落髹漆,重价压玙璠。”南宋薛季宣:“襄阳库露真,木器涂髹漆。”元代鲜于枢:“木之用髹漆,初以为美观。”明代李民宬:“片木加髹漆,团圆如赤日。”清代蒋士铨:“桐棺三尺馀,酸泪杂髹漆。”近代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我想象秦淮河的极盛时,在这样宏阔的桥上,特地盖了房子,必然是髹漆得富富丽丽的。”
浙江杭州萧山跨湖桥遗址出土一把距今约8000年的漆弓。当考古工作者轻轻拂去弓身上的尘土,那抹暗红色的漆膜在探照灯下泛出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新石器时代的先民如何在竹木间发现漆液的秘密。这把人类已知最早的漆器,拉开了华夏文明用漆史的序幕,也开启了一场跨越数千年的物性觉醒实验。
商周时代,我国已用色漆和雕刻来装饰器物,并以松石、螺钿、蚌泡等作镶嵌花纹;战国,已是漆工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时期,器物品种和髹饰技法等都有很大的发展;汉代,漆器产地之广、数量之多、传播之远是前所未有的,器物的造型及装饰也呈现新的面貌;魏晋南北朝,漆器花色颇繁,制作亦精;唐代,漆器和其他工艺一样具有特殊的成就,它表现在起源于前代的金银平脱,至此而愈加华美,盛行于后代的剔红、犀皮等又始创于此时;宋代,一向以一色漆器制作精良为世所称,而近年来又发现有极为精美纹饰的堆漆与镶嵌、戗金与填漆相结合的漆器更呈异彩;元代,漆工名匠辈出,尤以剔红、剔犀、戗金诸作,达到了历史的顶峰;明代,是我国漆工史上又一次有重大发展和革新的时代,髹饰工艺可谓至此而大备,多种技法和不同纹、地的结合,迎来了千文万华之盛;清代,朝廷大规模地任用了明代髹工,由于宫廷的好时尚,更趋精工细巧而不免流于纤密繁琐……
我国历史上有关髹工、漆器的著作不多,且大都散佚。现存唯一的古代漆工专著是明代黄成撰的《髹饰录》。它是研究漆工史、明代漆工的原料和技法的最为重要的文献,使我们认识和了解祖国漆器的丰富多彩,为继承发扬、推陈出新这一工艺提供了宝贵材料。它还为古代漆器的定名及分类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总之,我国漆工艺几千年的发展和成就,对全世界的漆器工艺产生了深远影响。从东亚、东南亚到西欧及北美,可以说每个制造漆器的国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中国漆器的影响。中国传统漆工艺曾经为人类文明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我国一向重视传统工艺的保护和继承创新。截至2020年,14项髹漆技艺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包括扬州漆器髹饰技艺、彝族漆器髹饰技艺等,体现了地域文化的多样性。
传统漆器因工序繁琐,成本高昂,面临传承困境。现在用高科技进行创新,如浙江“严漆”从建筑涂料转向漆画、首饰等文创产品,结合年轻人审美拓展市场。
(作者系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科技馆原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