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穆王凝视着偃师造出的歌舞人偶,眼中映出对“人造生命”最早的惊异;鲁班仰望自己亲手制作的木鸢划过天际,那轨迹里藏着中华民族最早的飞天梦;沈亚之在《秦梦记》中穿越回秦朝改写历史,完成了一场早于西方千年的“时间旅行试验”……
这些并非神话,而是中国最早的“科幻现场”,只是长久以来,人们习惯将它们归入“志怪”“传奇”“笔记小说”,而其内核中的科幻精神如同散落的珍珠,无人捡拾。直到作家杨鹏用十余年光阴,在浩繁古籍中进行了一次系统性的“科幻考古”。从《列子》到《拾遗记》,从《西京杂记》到《琅嬛记》,他辨识、提取、命名,最终构建起“中国古代科幻系列”这一原创性的文化谱系。
十余年,开启中国本土科幻的寻根之旅
在出版行业深耕多年,我深知一个原创理论体系的重量。
杨鹏在编著这套书时,面对的不是现成的故事框架,而是文言文中简略的记载、碎片化的描述。他拿出研究者的专业严谨,结合创作者的饱满热情,从《列子·汤问》里打捞“偃师造人”的完整场景,在《拾遗记》中捕捉“仙槎”的星间航行,更从晚清吴趼人的《新石头记》中,辨认出中国最早的乌托邦科幻小说雏形。
这种极具开创性的研究创作实践,既是对中国本土科幻的寻根之旅,也是对“科幻源于西方”这一固有认知的有力回应,更是对中国古代科幻这一新研究领域的开荒扩土。这套书的诞生,对未来科幻学术史的梳理,以及中国本土科幻创作与出版的发展,都将产生深远影响。
再书写,让孩子听懂古人的“科幻心跳”
为了将这些古老的科幻故事放进“时空胶囊”,将我们先人最灿烂的想象力,交付给正在创造新历史的下一代手中,杨鹏用笔进行了一场优雅而艰难的二次创作。
他为《偃师造人》注入戏剧的张力,让机械人偶的歌舞有了情绪的温度;他把《仙槎传说》中那片“发光的湖”拓展成一个充满悬念的星空;他将《古镜奇谈》里各类镜子的异能,编织成一个个独立却又彼此映照的奇幻单元。通过他的转译,古人不再是遥远的符号,而变成了与今天的孩子一样,对世界充满追问、对未来大胆设想的“同道中人”。
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把握着历史感与当代感的平衡。他的文字,既有古典的留白与意境,又有现代叙事的节奏与悬念;既不让想象脱离古代的文化肌理,也不让故事被古籍的简略束缚,更为后续十余位画家的视觉创作,提供了可以翱翔的天空。
绘丹青,打造“纸上国风美绘科幻博物馆”
如果说杨鹏的文字赋予了这套书“魂”,那么,王珏、陈流、祁娇娜等十余位优秀画家完成的画作,则为其绘就了“形”。画家们深入研究古代衣冠、器物、建筑,让画面沉淀出应有的历史质地;同时又大胆调度构图、色彩与意象,创造出一种独一无二的“古风科幻美学”,完成了一次跨越千年的视觉对话。
《鲁班木鸢》中,木结构的鸢鸟在云层间展翅,既有手工艺的古朴感,又充满空气动力学的视觉暗示;《傀儡神器》里,“七宝灵檀几”的界面浮现着发光的数据流,似古似今,玄妙而合理;《天外异客》中,来自荧惑星的孩童凌空飞升,那一道“白练”般的轨迹,既有敦煌飞天的神韵,又有宇宙航行的诗意。
这是文与画的共鸣。杨鹏的文字提供了想象的经纬,画家们的笔墨则织出了璀璨的锦绣,最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不仅是一套书,更是一座可游可感的“纸上国风美绘科幻博物馆”。
向未来,以此书传承文明践行出版使命
我们为何要以如此大的心力,打造这套“中国古代科幻系列”图书?
为的是给当代青少年种下一颗“源头自信”的种子。当他们了解到,机器人、时空穿越、地外文明这些概念,早在千年前就曾在自己的文化血脉中澎湃过,那种由内而生的文化认同与自豪,将远比任何外在的说教更为坚实、持久。
为的是传递“想象无界”的勇气。这些故事最动人的,是古人在有限认知条件下所展现出的无限思维张力,而这恰恰是人工智能时代最珍贵的品质——提出问题的能力、超越框架的胆识。我们期待孩子们能从这些祖先的“大胆想象”中汲取养分:你的奇思妙想,同样拥有改变未来的力量。
为的是践行“科学与人文融合”的出版理念。这套书从杨鹏的文献研究开始,到文学创作,再到艺术呈现,本身就是一次“科学精神”与“人文艺术”完美交融的出版实践。它让我们看见,中国古人的幻想,不仅有嫦娥奔月的浪漫,也有“木鸢”的空气动力学构想。
2026年初,这套承载着杨鹏十余年研究心血、汇聚众多艺术家才华的“中国古代科幻系列”将与读者见面。届时,我们希望它不止是一套书,还是一声唤醒古老科幻记忆的钟鸣,一座连接古今创新者与梦想家的桥梁。若文明需要传承,我们愿做耐心的译者;若未来需要想象,我们甘当忠诚的燃灯者。这便是出版的使命,也是文明的薪火相传。
[作者系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