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梦中惊醒时,电脑助手提示,我已睡3年多了。只见警示灯不断闪烁,我命令助手判断一下来客的危险系数。
助手告知安全,我心中一喜:难道是梦境成真?还是休假提前,银河系总部安排人来换班了?我看了一眼显示屏上前任的留言:搜寻一艘遗落的飞船。
按照值守规则,我让来客提供身份信息。随即,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编码,大数据筛选显示身份相符。天啊!来客也是地球人。
当我打开安全门,迎进的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当然,我也已经503岁,头发几乎掉光,为了表示对来客的尊重,我开门前戴上了面具。
来客坐在智能轮椅上,朝我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招呼。按照规定,她不能穿着外骨骼装备进入我值守的瞭望塔。她简单说明来意:为了一个寻找多年的信号。
3年前,她执行从猎户座v2星运送磁石原料和生物种子到须弥大星云基地的任务。在执行队伍中,她第一次感应到其中一名“战士”身上有很强的吸引力,她冒着违规的风险,启动外骨骼系统检测,发现那是一种叫作“缘”的磁场力波。
听她说到“缘”,我来了兴致。就在恍然如昨的梦里,我也隐约感受到了远古经典的爱情,而那些爱,都源自这个“缘”的力波。
她又说,当时她也感到好奇,只因先前关于这个“缘”,她到牵牛星时空机做过检测,可惜时空机的动力原料在运送途中,遭遇了γ黑洞组织的劫掠,没有达到启动标准,只是告知她具备感知“缘”存在的可能性。
“因此,你在执行任务时才违规启动了检测?”我好奇道。
“对,我不想错过,只有拥有‘缘’这把钥匙,才有可能打开‘爱’这把锁。而上古经典里说:爱,是这宇宙中唯一创造奇迹的力量,也是这宇宙恢复生机的希望。”
我俩不约而同地朝塔窗外望去,高高的原子能光球发着煞白的光,照着光秃秃的地球。资料显示,十几万年前,这里还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和谐桃源世界。如今,水已经枯竭,留下的只有冷冰冰的石头……
“你们后来……”
“失散了!从猎户座v2上装好磁石,一切看似顺利,谁料被黑洞组织盯上了。我们启程不到半天,就在到达织女星补给站之前,他们发动了攻击。我的磁力飞船被反引力波包围,突然丧失了动力,落入劫匪的轨道。当我去发射磁力炮截断电讯号时,那名‘战士’,用身体挡住了喷向我的冲击波,我的飞船被强大的力量甩出轨道,而他的飞船,则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了。他用生命保护了我。”
“他,牺牲了?”
“我不知道,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感应到那个信号,直到昨天。”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想麻烦你带我到昆仑山内部的泪眼泉,时空机给出的坐标指向那里,我内心感应到的信号,也来自那里。可我听说,那里的磁力场强度特别大,需要专门的飞船才行。”
“泪眼。”我心里重复着,在我巡视地球时,曾透过飞船的舷窗,看到过那个地方——自从太阳大爆发之后,那里便成了死寂的、地球唯一活动的地方,只不过泪眼里流出的是殷红的岩浆,如同血一样的泪水。
我冒着擅离职守的风险,带着老妇,穿越昆仑山的磁力场,来到山顶上空。泪眼就在昆仑山的深处,四周都是高高耸立的熔岩绝壁。
“我感应到了。”老妇欣喜道,“而且越来越强烈。”
我将飞船慢慢降落在泉眼边上,猛然看见,在泉眼旁边的石壁上,结着晶莹的冰锥。
“这是水!”我说,“泪眼真的流泪了。”
老妇并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她手里的指示仪,正指向泉眼边一架破损的飞船。
“就是这里,我要出舱。”
“太危险了,这里超强的磁力会把你瞬间烧灼成空气。”
老妇笑了:“生命和爱相比,我知道哪一个更重要,何况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话毕,她冲我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当老妇穿着外骨骼装备走向飞船时,飞船的门也缓缓地打开了,里面也走出一个人,手里捧着一盆青青的幼苗……
我用机械扫描仪迅速检测了一下,那竟然是一株玫瑰花苗。
(作者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