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随想
本栏上期文章《大师风范 顽童本色》,说的是本月初撒手离去的198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利昂·莱德曼,以及他所撰著的《上帝粒子:假如宇宙是答案,究竟什么是问题?》一书。由于篇幅限制,未及更多展开。今次再聊聊莱德曼本人对于他的科学家同行的一些很有意思的评议。
譬如他谈到,“科学家之间能力的差距也是巨大的”。这是允许的,因为科学既需要建筑大师,也需要混凝土操作工人。我们之中有权威至上的人,有绝顶聪明的人,有心灵手巧的人,有直觉灵敏的人。但对于科学来说,最最重要的还是——运气。这里面甚至也有笨蛋……笨蛋!
据莱德曼说,对于他的这个观点,他的母亲有一次抗议道:“你是指别人相对你来说的吧。”他的回答很干脆:“不,妈妈,是像其他的笨蛋一样笨。”他母亲疑惑地问:“那他是怎样得到博士学位的?”莱德曼答道:“坐臀,妈妈。”他接着解释说:坐臀是一种耐着性子把工作干完的能力,一遍又一遍地做,直到把工作完成。那些颁发博士学位的也是人——迟早他们会让步的。
能拿到诺贝尔奖,自然是件很光彩的事。莱德曼承认,诺贝尔奖给获得者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一个你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一旦他获得了诺贝尔奖,在你眼中他的形象也会有所改变。”获此殊荣确实使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甚至还会“带来一些有趣的副效应”,因为公众对你的头衔的敬畏永远不会消失。
有一次,当莱德曼想为芝加哥的公立学校做点什么时,诺贝尔奖的光环就起作用了。人们聆听着他的讲话,方便之门一个个也打开了,一夜之间就有了加强城市中学科学教育的计划。诺贝尔奖这张不可思议的“通票”,竟使一个人可以对社会活动产生不小的影响。莱德曼感叹:“不管你因为什么荣获诺贝尔奖,你都会立刻成为一个各方面都精通的专家。”
书中穿插的有关科学家的一些逸闻趣事,也让我们得以窥见诸多著名科学家的“另一面”,
例如1908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卢瑟福,尽管他本人也是一位不错的理论物理学家,但他却很少能掩盖自己对理论家的轻蔑。下面就是一些在经历了几十年之后仍然流传的卢瑟福语录:
“千万不要让我逮到谁在我的实验室里谈论宇宙。”“哦,那个东西(相对论),我们在工作中从来就懒得惹它。”“所有的科学除了物理学就是集邮。”“刚才我在读我早期的一篇论文。读完后我对自己说,‘卢瑟福,这小伙子,你他妈的真是太聪明了。’”
还有198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卡洛·鲁比亚,他不能容忍愚蠢的行为,其强有力的管制方式激起了一些人的怨恨。在长岛举行的一次夏季会议期间,有人在海滩上做了一个标记:“严禁游泳,大海正由卡洛使用。”
最有趣的要算194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沃尔夫冈· 泡利。他以要求严格和脾气暴躁而出名。有一次他向一位同行抱怨,他找不到一个富有挑战性的问题:“可能是由于我知道得太多了。” 当一个年轻的新助手韦斯科普夫——未来理论物理学界的领导者——向他报告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摇晃着脑袋嘀咕道:“啊,你太年轻,所以你什么也不懂。”几个月后,韦斯科普夫向泡利呈交了一份理论报告。他扫了一眼,说道:“呃,这东西还算过得去!”
泡利还曾对他的一个博士后说:“我并不介意你思考得慢,我介意的是你发表文章的速度比你思考的速度还要快。”没有人能够在泡利那里全身而退。他曾经向爱因斯坦推荐一位新的助手,当时爱因斯坦正致力于以奇异的数学方法研究他那没有结果的统一场论。泡利在推荐信上写道:“亲爱的爱因斯坦先生,这个学生很优秀,只是他有点儿分不清数学和物理学。不过,另一方面,主啊,您自己对这两者的鉴别能力似乎也丧失很长一段时间了。”
多少年来,科学家在人们的头脑中似乎已经“固化”成了一种模版式的形象。至少还有莱德曼“现身说法”告诉我们,科学家的世界里也有很多人间烟火和人情世故。期望《科普时报》新开设的“科学家故事”栏目文章(本期1版头条即是),能够带给读者朋友一种全新的“景象”。